王栓贵千恩万谢的离开。
沐浴着月光，独自拉着架子车，哼着小曲，好不惬意。
有人欢喜有人愁，楚江河一家被折腾惨了。
尤其是洛青鸾，坐在板凳上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极了上课睡觉的学生。
“青鸾，时间还早，我们上炕再睡会。”
楚江河也不管女孩同意不同意，凑着胳膊把人扶到隔壁炕上。
洛青鸾迷迷糊糊的跟着上炕，头挨着枕头立马睡着了。
她其实才睡着不到两个小时，不瞌睡才怪了。
钱春英刚刚听到儿子说把留给自己家的种子兑给了王栓贵家，现在正在气头上。
凭什么给他家啊，他不就个村长，值得这么巴结？反正她对这事非常不满。
楚江河正准备屋喝口水。
“咔~”
钱春英猛地把门关紧，现在不想看见楚江河，这娃缺心眼的毛病又犯了。
楚江河一脸懵逼的看着对木门发泄的妈妈，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推了推门发现已经栓上了。
苦笑一声，尴尬的挠挠头。看了看月亮位置，估摸着最多四点钟。
六点半天才开始亮，抓紧时间还能睡个回笼觉。
王栓贵真是好精神，凌晨三点来换种子。
纯粹折腾卖家这是，楚江河想着以后做生意了，必须搞个营业时间。
东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不知道谁家的公鸡叫醒了红太阳。
楚江河没叫醒熟睡的女孩，剁好鸡食，喂完鸡崽洛青鸾才醒来。
吃完早饭，两人结伴赶山。
洛青鸾生在沪市的富贵家庭，知青下乡的时候她才读小学，等她初中毕业正好知青又返乡了。
完美的错过。
城里人第一次上山采菌子，对一切都好奇。
“江河，那是什么树，怎么都是尖刺？”
楚江河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不就是他杀条子的马茹子。
“蔷薇科的一种，叫它野蔷薇就行，村里人都叫马茹子。”
“开黄花，结红果，红色的果实可以用针线穿成镯子戴着玩，但要不了几天就蔫了。”
他一边扶着洛青鸾下山，一边拿着‘打狗棍’在绿草里打探着。
夏天快到了，蛇已经开始在山林中活跃起来。
前几天他都碰见四五个灰色的蛇儿子，出溜出溜的，草丛上蹿得很快。
洛青鸾见楚江河回答的这么全面，就跟字典上的解释一样，觉得这男生肯定很博学。
“江河，你懂得这么多，念书念到几年级了？”
她一闪一闪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我？”
楚江河反问一句，大学毕业差点说出口。
“嗯，我看你懂得这么多，一定念过很多书吧。”
“呵~要说看书，我可真不比任何人看得少。”
楚江河自信的说着，那些年他看的电子小说没有千本，也有百本了。
现实题材的书也没少看，要不他也不可能选择历史系的专业。
最终落个博物馆讲解员的工作，确实混的不如大部分同学。
但楚江河从来没抱怨过，他一直认为这是为梦想买单。
“咯咯咯~江河哥这么自信，你都看过什么书呀？”
洛青鸾笑出银铃般的声音，见楚江河很自信的语气，主动的寻找着两人之间共同话题。
“《西游记》、《羊脂球》、《骆驼祥子》、《西行漫记》、《红杏出墙记》……”
楚江河随口说出几本记忆犹新的小说名字，其实还有那时候熬夜看的《斗破苍穹》之类的，没说出来是怕吓到这个女孩。
“噗~男生还看《红杏出墙》这种言情小说啊。”
洛青鸾抿着嘴笑出声，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非常醉人。
“书嘛，有人看的是热闹，有人看的是故事，有人看笑话，当然也有人在照镜子。”
楚江河通透的解释着，两人总算走到沟底。
他俩还是专门等到太阳照了一会才出发的，这会裤腿已经湿了。
刘家崖在塬上，赶山都是下沟里，塬上温度起来了，沟里雾还没散干净。
脚下是潮湿的枯枝绿草，不少去年冻死的杂草已经发出新芽。
杜梨树下一丛丛冒头羊肚菌，涨势非常喜人。
“青鸾，看到没，就是这种的，你想早点回家就抓紧时间采蘑菇。”
“湿的一斤能卖4块钱，干的一斤50块，你只要能拾够一斤，不仅能把钱还清了，连回家的路费都赚够了。”
楚江河按照记忆中的物价估量着，前几天去集市一颗鸡蛋才5分钱，而在他熟知的二十一世纪，土鸡蛋价格在1.5到2块之间。
前前后后物价上涨了差不多40倍，不管到底准不准，楚江河只能先这么算着。
“咯咯咯~江河哥你可别逗我了，啥蘑菇能卖这么贵。”
“年前我阿爸买一辆自行车才180块，你这四斤干蘑菇就能换辆自行车？”
洛青鸾嫣然一笑，显然不相信，她知道楚江河是为了让她安心，给她回家的希望，所以也打心底感谢楚江河。
“啧~”
楚江河啧舌，没过多解释，等金建业传回来消息就真相大白。
两人背着水壶和面团子。
中午随便对付一口，继续采蘑菇。
果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有结伴说话的，拾蘑菇效率都高了很多。
两人能捡拾这么多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山林里这些年都少有人拾采，存量惊人，另一方面刚下过雨，到菌子的最佳生长期了。
“江河，江河，那是你村里的狼狗吗？怎么一直跟着咱们？”
洛青鸾心细，对山里的一切都好奇，到处打量着。
她早都发现一个灰色的‘狗狗’一直跟着他们，现在匍匐在小坡后的动作很奇怪，树荫下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怪吓人的。
“狗？”
楚江河站的位置稍微高一点，看到下翘的尾巴知道那是狼。
匍匐在高棱背后，前腿蜷缩，后腿紧绷，弓着腰一副狩猎的动作。
“哦呜~”
楚江河连忙怪声大叫，从脚底拾起一块石头疙瘩，猛地砸过去。
顾不上管脚下的蘑菇袋子，拿着长棍挡在洛青鸾跟前。
他知道狼是群居动物，要真是狼群，他们也跑不过。
这只饿的皮包骨头的，应该是个孤狼。
野狼被撇到跟前石头惊到，猛地窜起来又钻进林子中，也很怕人。
“走，回家。”
楚江河没空安慰一脸懵逼的女孩，敦促着洛青鸾起来回家。
他不确定那只狼是报信去了，还是准备暗中搞偷袭。
洛青鸾见楚江紧张的样子，知道情况很糟。
两手提溜着今天的收获，两人背靠背爬山往家里赶。
楚江河能看到周围晃动的小树丛，心道那野狼肯定没走远。
两手紧紧的捏着长棍，摆着随时打出去的姿势。
洛青鸾看不到背后，只能听到窸窣的爬行声，楚江河就在她背后，除了她俩肯定还有第三者。
不用想都知道是刚才的那只野狼，她尽可能的克制着颤抖的双腿，提心吊胆的前行，尽量不给楚江河添麻烦。
双手紧紧的捏着袋子不松，里面装的是她回家的希望。
两人背贴着背稳健的往上爬，楚江河额头、手心都出了一把汗。
走到半山腰上，那只野狼似乎试探出什么，觉得这两人没什么危险。
猛地现身窜在羊肠小路上，忽远忽近的来回跟着两人。
楚江河挥舞棍子吓唬着，一开始还有用，野狼猛地往后跑一段距离，见没事又折返回来。
同样的招式用了几遍，野狼最后都不跑了，和两个猎物保持捕食距离。
张嘴露着吓人的獠牙，绿油油的眼睛盯着食物，左右来回转圈，伺机发起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