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三点。
“江河，你这么确定老队长会趁着夜色过来？”
天黑隆隆的洛青鸾被叫醒，提出这个疑问。
昨天傍晚，天还没黑楚江河就促着媳妇睡觉。
大下午的，没羞没臊。
这几天接连干农活，腿着赶山，去镇上送信……
两年轻人腿脚早撑不住了，翻云覆雨后更是身心俱疲，早早入睡。
钱春英回到屋里，发现隔壁窑门从里面闩着，屋里的锅也是热的。
锅面只有她一个人的饭，看来儿子已经吃过了。
外面才日落西山，两人猴急猴急的‘睡觉了’？
这还没结婚呢，万一到时候闹个大肚子，不好看！
“不行，明早得提醒提醒。”
她是想要大胖孙子，但她更要这张老脸。
李家老窑洞。
“哒，这天还不亮就去收麦啊，我西子刚把被窝暖热。”
李铁柱不情愿的穿上衣服，跟着父亲往沟畔走，嘴上抱怨着。
“少说话，推车。”
李石头忙活了几个小时，六十岁的干瘦老头，把一仓子小麦装进麻袋中。
一下子拉了15袋，架子车都快压散架了。
吱吱宁宁的，父子二人趁着夜色往楚江河家赶。
“咚咚咚”
“江河，醒醒。”
洛青鸾刚问完话，李石头的敲门声传来，她惊讶的看着料事如神的楚江河。www.jmske.com 冬瓜小说网
一切都预料之中，真是说曹操到，曹操到，“石头爷爷，这谁大晚上还给换麦子吗？这么着急。”
“哎，邻村的老富农，家里囤了些粮，非蹿的我晚上来换，你看这是闹的。”
李石头搓着手，佝偻着肩膀似笑非笑的走过来，一脸无奈的说。
“啧，石头爷，可我家粮不多了，只有400来斤了，你这一车估计得上千斤吧？”
楚江河撇着嘴，遗憾的不够换。
“嗨呀，哪有上千斤，60斤的袋子，拢共15袋。”
李石头知道楚江河是真对斤两没概念，干瘪的眼眶鼓起眼球戏说一句。
“呵，那巧了，窑里正好450斤。”
楚江河一拍脑袋，无巧不成书的说道。
李石头信他个鬼，昨个还说最后300斤，这会又冒出来450斤，这小子还跟我玩上了。
老汉吃的盐比你喝过的水都多。
楚江河冤枉呐，窑里那450斤还是你父子两刚送来的，要不然真弹尽粮绝了。
李石头审视的目光从检查小麦的后生身上扫过，楚江河抬头恰好发现李石头在打量自己。
两人颇有默契的相视一笑，打着各自的算盘，虚与委蛇。
记好账，一手交新麦种，一手入库次等麦子。
双方都满意的离开。
又收获了900斤麦子，系统超级加倍优化后，他有做生意的底气了。
仔细对比着所谓的次等小麦，颗粒大小，形态等等均不如普通的麦种。
但是经过系统超级加倍之后，立马变得不一样了，和之前的好麦种大差不差。
楚江河悬起的心落下来，明早再请教一下老麦农，必须确保种子万无一失。
这关系到他的名声，天灾人祸他不管，但种子必须优质。
送走李石头，楚江河和媳妇重新换包装。
一个扯着麻袋口，一个往进倒，60斤定量装好。
李石头家的总共6000斤，直接抽一半，8000斤的任务完成将近一半。
剩下的交给刘富贵和李石头两人慢慢凑，反正粮站说越多越好。
在陕北粮食稀缺，小麦是稀罕物，但奇怪的是它并不值钱。
上面统收统购，交完公粮，剩下的只能贱卖给粮站。
大多数人都选择自己磨面，吃粗粮，或者以物换物换点日用品。
接下来三天，浩浩荡荡的换麦子行动在一条梁上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不少人背着麦子在村口等着，等架子车来了，争先恐的把自己家的背过去。
人人都想要好麦种，一斤换七两虽然少了点，但胜在质量好，村里的老麦农都赞口不绝。
地里种的稀一点不要紧，种儿好才是要紧事。
李石头、刘富贵只要推着架子车到村口，热情的村民们都蜂拥而至。
连装卸车的功夫都省了，只需要检查好质量，登记斤两。
大户几百斤的换，小户几十斤，十几斤也不嫌少，只要你拿来的麦子干净，不发霉他们通通都收。
自此，每天换完麦子都有小孩去交易的地方捡拾小麦。
大人们不好意思，小孩又不懂，一颗一颗的从地上捡起来。
有的沾在土里，用手抠出来，捏一把兴高采烈的回家，还能换来一点好吃的。
楚江河按约定时间独自去镇上。
仓库找好了，在永坪镇的偏僻角落，符合他提出的要求。
“江河兄弟，商量好了，这八千斤啊，只有500斤用票换的，你也知道票这东西，我们控制不了。”
“方圆兄，你这说的啥话，生意嘛，双方满意就行。”
楚江河深表理解，而且他要那么多也没用，就是想换点精粮改善改善伙食。
都是陕西的粮票，有的还是地方的，拿出去不一定好使，不如钱来得实在。
这已经1984年了，外面说不定早都按耐不住，开始钱货交易了。
方圆见楚老板没意见，也松了口气，把仓库钥匙递过去，顺手抓住楚江河的胳膊哭丧着脸。
“江河兄弟，老哥对不住你啊，两毛八实在太高了，你知道那群货是怎么说的吗？”
“两毛八不如卷铺盖走人算了，屁大的粮站驴球事真多，他们都撂骡子不干了。”
……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讲述着会议上他有多窘迫。
方圆豁出去了，为了这副站长的位置，他这张老脸都不要了，反正这跟前也没啥人。
楚江河知道方圆是装的，他不是没眼色的人，以前混博物馆的，勉强算半个编制。
楚江河脸阴沉下来，眉毛一抖，咬了咬嘴唇问：“那你们商量的什么结果，这仓库都找好了，难道反悔了？”
“哪能啊，价格商量好了，只是吧，两毛八太高了！”
方圆以为这楚老板急了，忙开口解释道。
“哎~这事闹得，我还以为……算了不说了，你们到底能给什么价，我再比划比划。”
楚江河犹豫了一下，抬头盯着慌张的男人。
方圆眉头皱起一道道沟壑，抬头纹爬满额头。
他本来还想再摆一道，可这姓楚的已经不耐烦了，竟把库房的钥匙都给他塞回来了。
“是这，楚老板，虽然不到两毛八，但也大差不差，两毛六分五，这真是极限了。”
方圆点着头，一张肉脸一晃一晃的，冷静的说着。
故意把数字咬的很重，很吃力的样子。
楚江河闻言没回话，拇指不断地的摩搓着食指，眼睛深邃陷入了沉思。
方圆很紧张，他这属于先下手为强了，提前把仓库准备好，碰到不好意思的商人，可能会硬着头皮同意。
显然楚江河不是那类人，他敢当场把库房钥匙还回来，就敢立马扭头走人。
只有两个人的库房，气氛开始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