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下守望，相拥，回家。
黑色袋子中的衣服惹的钱春英眼珠子直瞪，心想着小时候怎么没把这小子放到尿盆里淹死。
“年纪轻轻花人闺女的钱？这哪能成！”
想着去翻自己的老底，打算赶紧给人青鸾还上，免得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婚后抬不起头。
“妈，这绸子衣服50块一件，你快来试试。”
“什么！”
不大不小小的声音在钱春英耳朵里炸开了锅，50块？
“额滴个神啊！你这娃要不得，要不得啊！”
钱春英近乎嚎叫的喊出来，看着儿子手上衣服怎么都看不顺眼。
“放下，乖乖叠好放下，明天原模原样拿去给我退了，妈不要这衣服！”
她瞪着眼睛盯着楚江河，下了死命令。
“妈，你就安心穿吧，我想退都退不了。今天镇上的供销社倒闭了，以后都不开门了。
我这是捡便宜低价买的。”
楚江河信口胡诌着，真假同讲。
“？”
钱春英眼睛布灵布灵的，黄黑的脸蛋上两颗雪亮的眼珠子冒起，一副见鬼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供销社倒闭了，那可是公家的地方，能倒闭就怪了。
“反正衣服放这了，信不信由你，想退的话明天你自个拿到镇上看看就知道了。”
楚江河见妈妈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没继续劝，有些事情要慢慢适应。
这五十块钱的衣服就大惊小怪了，那买个电视，冰箱洗衣机还了得？
钱春英看着炕上的新衣服，还不止一身，还有新买的洋蜡，把屋里照的通亮。
她家什么时候能过上这样生活？
如果是楚江河的本事她自然高兴，但这花的是人洛闺女的钱啊。
钱春英有自己骨气，她接受不了，难道儿子这倒插门是当定了？
摇了摇头忙把窗台上的蜡烛吹灭，想着这便宜不能占，明天必须去镇上把东西都退了。
楚江河和洛青鸾回到隔壁窑里，红蜡烛照的脸蛋橙黄。
“青鸾，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你可以试试，不合身那也没办法，供销社关门了。”
“哈哈~”
洛青鸾见楚江河一副认栽的样子，轻笑一声，很有趣的一个人。
他买的东西很多，很全，也很贴心。
小到发卡配饰，大到鞋子衣服，女儿家的香薰，唇红应有尽有。
拿着新买小镜子梳妆，她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了。
借着烛火，恰似桃花映人别样红。
脸蛋红润了些，头发已经很久没专门打理过，刘海已经彻底遮住眼睛，长发也披到了肩际……
“青鸾，你出过远门没有？”
楚江河看着默默梳头的女孩，见她的眼神愈发沉郁，紧忙插口问道。
“远门，坐公交去市里的博物馆算吗？”
洛青鸾轻声重复一句，侧过头扎着辫子询问。
“呵，那倒不算，对了你们沪市有身份证吗？”
楚江河摇了摇头，询问起另一件事。
“没有，有户口本，出门的话要开介绍信。”
身份证？是个新名词她没听过，但出门需要的东西学校老师教过。
本来计划好高考结束订婚的，结果一场闹剧她漂流了三个月之久。
眼看都第四个月了，她还在异地他乡。
“怎么，咱们回去的介绍信不好开吗？”
即将回家，洛青鸾对这一类事非常敏感，瞅着楚江河问道。
“好开，好开，我就想问问你们那边的政策，免得去了咱当场被遣返，多尴尬的。”
“我连粮票都换好了。”
楚江河咧着嘴爽朗的笑着，把他提前兑换好的粮票拿给出来。
一想到归程，越看到这些东西，洛青鸾心越乱。
她想回家，可她不想耽搁眼前这男人，他还有农村的老母亲。
难道钱阿姨也愿意跟着她们去沪市？
“怎么了？难不成想和我在这穷村里长相厮守？”
见她听到回家的消息还是一副忧愁的样子，楚江河挑逗的说。
“咳~”
洛青鸾刚涂好的红唇勾起小巧弧度，脸上堆出牵强的笑。
她知道这门婚事阿爸肯定不同意，洛家是大户人家，把名声看的尤为重要。
她家姐妹四人，她是老三，另外还有五个哥哥，旁亲更是多的数不过来。
这么庞大的家族，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山村女婿。
哪怕再有本事，没身份，没地位照样不入眼。
洛青鸾扑腾一下抱住面前的男人，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接受过正常的教育，比谁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楚江河诧异的看着扑进怀里的女孩，环着胳膊缓缓的搂住。
“青鸾，别想太多，我出省有别的事，并不是想赖上你们家。”
“哼~哪有，我没这样想。”
洛青鸾鼻子轻哼一声，头埋在怀里，噘着嘴争辩。
她当初做那决定是为了生存，为了安心，现在呢？
现在是被眼前这个男人魅力吸引了吗？
知道答案的只有洛青鸾自己。
烛光摇曳，明暗交替。
一两声喘息，三两下迎合。
莽莽撞撞又是春宵一刻。
钱春英早早的起床做饭，她知道洛青鸾准备走了。
得尽早的去供销社把衣服退了，念叨着儿子真是够二的，五十块钱的衣服说买就买，而且还买了两件？
“妈，你也去镇上啊，咱一起，正好青鸾也要去开信。”
楚江河醒来，发现母亲已经收拾好行李，正准备去镇上。
“昂，你们慢慢吃，我先去看看。”
钱春英现在‘脏的一满不想张’（不搭理）儿子，赌气的回一句，挑着麻袋往镇上走。
“青鸾，怎么不穿新衣服？”
“不想太招摇，等去了市里再穿？”
她试探性的问，如果楚江河现在想看她穿也不是不行。
“那也行，对了李石头那2000斤货，赚下的钱全部是你的，你自己看着花。”
楚江河把破旧立柜中的长方形铁盒子翻开，给母亲留了500块钱。
这次外出还不指定多长时间，把富贵叫上一起去镇里，给家里屯点吃的，省的她舍不得吃喝。
想想也挺糟心的，家里这土窑洞有点阴冷，生火做饭，烧炕还行。
他和洛青鸾这间，被褥两天不晒就一股潮湿味，更别提盖上啥感受了。
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箍窑洞，他自然不会像前几家那种
怎么滴都得箍砖窑，到时候烧砖技术又是一道门槛。
还有饮水，沟底有水泉子，搞个水泵，再搞个发电机？
不太现实，跟他那个【修井打坝】技能一样不靠谱。
他一直记得陕北是有煤矿、石油的，也不知道到周围的几片大山中有没有。
有的话，煤老板不失为个好身份。
只是其中纷争……
“不好说，不好说。”
想来想去电是个大问题，镇上倒是通电了，亮化工程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通来。
……
“江河？”
“呵~发了会呆，方哥，出省的事好办吗？”
楚江河忙赔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