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齐格给刘景源打了一个电话，约好晚上见面。
这个项目齐格不想参与了。一来是觉得这种掮客的行为，对项目本身来说就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有可能对项目前景造成极大的破坏。二来是觉得刘景源与那个谢国明之间应该有着什么协议瞒着他，不然这种明显的不合情理的事情不应该出现。
但是，即使不准备参与，对于项目的一些想法和设计，他还是觉得有义务告知刘景源。在上一个项目中，因为他的关系，让刘景源有了一些损失，这一点他觉得很内疚。虽然损失也不大。
这个项目齐格本身并不看好。开发商不专业的行为，基本决定项目的前途。在房地产市场爆发的06年-07年，以及10年之后直到13年期间，这种项目问题不大。但是，在供应和需求市场都剧烈转型的现在，这种没有任何特点的项目，注定很难走得通畅。
他已经劝告了刘景源，刘景源似乎不愿意放弃。这项目的风险，在去贵州的路上也给他明确分析了，刘景源还是坚持。这本来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他不愿意陪刘景源赌这一把。除非，开发商有那份勇气，全部推倒重来。
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接触过太多这种开发商了。并且大多是富二代。刚愎自用、鼠目寸光、以偏概全、强词夺理……等等等等的形容词，都可以在这些人身上完整的体现出来。他们生下来就被标签为社会的宠儿、时代的精英。因为周围有一大批溜须拍马之辈，使得他们完全看不清自己。“别人行，我为什么不行？我比他们差吗？”这是他们典型的口头禅。
这个行业的高度聚集化正在初步显现，正面临全面洗牌的时候。小公司存在的土壤越来越少，生存能力越来越弱。一些全国性的开发企业，已经完全掌握了话语权，在风格、设计、建筑、营销等各个方面，都引领着消费者的需求，而不是适应市场需要。小公司只能在还没完成城市化进程的四五线城市的夹缝中生存，只能吸纳一些低端置业需求者。但因为在成本控制、资金使用效率等方面的劣势，价格上并不占优，产品最终只能是低质高价。
贵州这个项目正式如此。这是一种两难选择。做高端产品，成本居高不下，利润率低不说，还因为在开发经验上的欠缺，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质量问题。一旦资金链稍微出点纰漏，则整个项目就会停摆。
“景源，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齐格自言自语说道。
“嗯？什么到这里了？”小青迷迷糊糊的听到半截话，醒过来了。
“醒了？对不起，吵醒你了。刚才在想我朋友的一个项目问题。”齐格歉意的一笑，“还有半个小时到了。”
“我睡了多久？”小青揉揉眼睛。
齐格看了看时间，答道：“小猪啊，你还真睡得！两个小时。”
“你才是小猪！”小青反击道，“好久没有这样心安了。什么都不想。”
“你可以多睡一会的，今晚要和我那个朋友谈点事情。”
“没事，你谈吧。我等你。”
“等会先回家，吃点东西后稍作休息。对了，你饿不饿？都忘记了，早餐都没吃。”
“你不说还好，本来不饿的，现在都有点饿了。”小青嘟着嘴。
“那回城后先吃东西。F市好吃的东西不多哦，到时候别哭鼻子。”齐格笑道。同时在那脑子里搜索着。
“晚上我一起去可以吗？”小青问道。
“你肯定要和我一起去的啊。不然晚上你一个人咋办？”
“耶！”小青叫道，转念一想，“会不会影响你？”
“不会。”将贵州项目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简单的告诉了小青。
“哦。你自己做决定，我不懂，也不可能给你提出什么意见和建议。”
“原来我是因为这个项目风险太大，而且，感觉有些东西怪怪的，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现在有了你，我更不想去了。”齐格说。
小青奇怪的问：“为什么有我就更不想去了？你是担心我一个人？我可以跟着你过去啊。”
“不是，我担心项目出问题，自己心态会受到影响。我这人呢，看不惯的不会憋着。工作中经常发脾气，担心带回家来影响到你。”
“这算是教训？”小青眨眨眼睛。
“算是吧。”齐格将车开下高速，小心的减速，“以前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戾气太重。”
“今后少生气好吗？”小青担心的恳求道。
“嗯嗯，比如今天，我其实以前开车都挺快的，即便没什么事也喜欢高速行驶。今天我都一直控制在100左右。”
“因为我？”
“嗯。两个方面，一是担心开得太快遇上急刹车什么的会影响你。二呢确实好像没有那么多的焦虑。你在身边，就很安心，也很平和。”
“那就好。我其实一直有些担心，昨晚的事情会影响到你。”小青羞涩的笑道。
“昨晚？呃……”齐格反应过来，“我没那么急色好不好？话说，感觉你谈论这种事情真的怪怪的。”
车到了缴费站，小青闭嘴不说话了。脸上有些红。
进了市区，齐格减缓车速，给小青介绍城市的格局和一些比较著名的地标建筑，朝着想好的餐饮店开去。他特意选了一家内蒙古羊肉的涮羊肉。小青感激的看着齐格。
吃完，齐格带着小青去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还有一些洗漱用品。小青拉着齐格的衣袖，歪着头问道：“你真的不怕我长胖啊？”
“真不怕。”齐格笑道，“不想看到你饿肚子。”
“得婿如此，夫复何求？”小青笑道。
“你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
“哼！你别想逃脱我的魔掌！”说着，轻轻掐住齐格腰间的软肉，问，“是不是想临阵脱逃？”
“不敢不敢！”齐格忙道，“小生永不脱逃！”
“这还差不多！”小青得意的说。
来到齐格的出租屋，齐格在小青洗漱的时候，换了床单被套。小青出来见到，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齐格。
“很长时间没在家住了。”齐格解释道，都垫了一层灰了。这段时间，刘芸也确实没有来过。
小青没有答话，只是走过来抱住齐格。
“以前的，我不想计较。只是我希望你彻底断掉。我不愿意和别人共享。”小青低声说道。
“放心。没有孽缘了。而且，我必须说明的是，之所以换床单被套，确实是太脏了。”齐格搂住她解释道。
“我相信你。”说完，轻轻的吻了一下齐格的嘴唇，然后自己爬上床，钻进了被子内。
齐格给她掖好被条：“你睡吧，我先收拾一下屋子。太久没有打扫了。”
“你不累吗？”小青侧身看着齐格。
“没觉得啊。我不想你住在一个很脏的地方。”
小青说：“不！我要你抱着我睡。”
齐格只好脱掉外套，上床轻轻的抱住她。小青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齐格很是犹豫。他这边租赁的房子还有两个月到期了，究竟是续租还是回到原来的房子去？那边老房子早已装修完了，家具也买齐了。闲置了两个月。但是，儿子马上要退伍了，难道和儿子一起住？如果买房的话，加上装修时间，至少得等一年。这一年咋办？
他和大儿子一直都没有太多的话可讲。他知道他心里恨他。在儿子心目中，他是抛弃了自己母亲的那个负心的人。但他宁愿忍受儿子的责怪，也不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这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更多的是，他不想破坏母亲这个形象。这个世界就是那么奇怪，可能接受自己的父亲出轨，却很难接受自己的母亲有外遇。他不愿意自己的儿子痛恨女人。
还是另买房吧。为了青青。
在朋友圈里发了一个动态：急求小两房一套，现房为佳！要求：小区环境较好，出入便利。
圈子里的朋友会很快有消息的。他轻轻的放下小青，开始打扫房间。
五点左右，齐格准备做最后一道清洗，刘景源来电话问吃什么。齐格告知他以北方特色为主，他要带小青一道过去。挂掉电话，继续最后的工作，直到全部收拾干净，才叫醒小青。
小青没有赖床，很快起床收拾了一下，看着窗明几净的房间，她有些嗔怪的说：“你啊，是不是闲不住啊？”
“总是要收拾的吧？这个时候我又没事做。”齐格道，“走吧，他们选好地方了。”
“他们？人很多吗？”
“不多，估计就两人。”
“那还好。我怕人多的地方。”小青轻声道。
“我也是。”齐格说，“所以，我很理解。”
“格格，我好喜欢你。”小青双眼有些泛红。
“只是喜欢啊？”齐格笑道。
小青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攥住齐格的胳膊。
来到约定的地方，刘景源和谢国明都到了，正等着他们。坐定寒暄了一阵，谢国明问小青道：“嫂子哪里人？听口音不像本地的？”
小青脸红了，看了一眼齐格，说：“我是陕西的。安康。”
谢国明道：“安康啊？我去过，原来经常被水淹，我有一年过去的时候就刚好发水。”
小青不知道怎么回答，求救的眼光看着齐格。齐格赶忙道：“那是老黄历了。现在都整治差不多了。”
谢国明端起一杯酒，说道：“和嫂子有缘，我敬嫂子一杯。初次见面，这杯酒必须要喝的。”
齐格忙挡住：“小青不会喝酒。”然后看了一眼刘景源。
刘景源皱着眉头，对谢国明说：“酒不要勉强。我们还要谈事情的。你也不要喝了。”
谢国明尴尬的放下酒杯。
谢国明本来只是一个装饰施工工人，后来不知怎么攀上一个办事处主任的关系，开始自己接装修工程，虽然小打小闹，也积累了不大不小的一笔财富。这人江湖气很重，有了点钱以后，酒色财气赌，几乎样样俱全。见到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便像一头公猪一样，荤素不忌。这也是齐格不喜欢他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也只有刘景源这种广告行业中摸爬滚打数十年的人才能接受他。
感觉到小青的不自在，齐格便对刘景源说：“今天约你来，主要还是为了贵州项目的事情。主要有三点：第一，必须与开发商达成一致意见，营销方面，必须由你来掌控与协调，包括项目调性的确定、营销计划的制定、营销主题的确立、营销节点的划分、营销队伍的招聘和培训、广告设计、广告推广以及渠道的建设。第二，你必须组建一个专业的团队，千万别想在这方面降低成本。营销策划、销售经理是两个重点，你的人用不上，这一点你千万不要怀疑。并且，两个关键部门的负责人，不要怕多花钱，必须让他们让他们有劲头。第三，如果能够推倒原有的规划和建筑设计方案最好不过，这一点难度很大，因为规划一旦通过，很难更改，需要做大量的工作。但是，为了项目的前景，你们最好说服开发商。当前的整体定位是有很大问题的。包括户型设计、园林景观等，都有很大的硬伤。”
刘景源惊奇的看着齐格：“你不跟我们一起做？”
齐格看了小青一眼，说道：“不了。我和青青说好了，我要陪她出去转一转。可能时间很长。”
“齐哥，你不进来，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啊。”刘景源脸色有些变了。
“这行业又不是我一个人，你怕什么啊？”齐格笑道。
刘景源说：“你我知根知底，你的能力我知道。这项目呢，确实有些问题，其他人我不放心啊。”
齐格答道：“放心，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思想很有冲劲的。你找年轻一点的人帮你，没问题的。我现在也确实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也正好陪陪青青。”
谢国明接话道：“齐哥，我已经和刘哥商量好了，这项目我们准备让出十五的干股让你加入的。你不用投一分钱，只要你负责项目工作就行。”
齐哥忍不住想大笑，还是忍住了，说：“这个我真的没有办法。实话说，我确实对这个项目没有底气。你们与其找我，还不如找一个有信心的人做。”
刘景源的脸变得难看，他吞了一口口水，有些低沉的对齐格说道：“齐哥，真的没有办法么？”
“也不能这么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嘛。不要小看了现在的年轻人，他们思路灵活，敢闯敢拼。”齐格道。
刘景源和谢国明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说：“那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再多说就是强人所难了。不过，今后有问题的时候，齐格还是得多多提点。”
齐格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含糊的说道：“刚才我说了几点，你们照做基本没问题。”吞下后，继续道，“谢总不是和开发商的关系很好的吗？多做一些工作，尽量争取让项目的产品切合市场需求。”
刘景源和谢国明两人沉默了一阵。然后就和齐格讨论刚才说的几个问题。两人对这行业基本算是门外汉，提出的一些问题也让齐格很是无语。齐格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比较耐心的对他们一一进行了解读。
刘景源问：“那，岂不是相当于代理了？”
“是的，为了保险起见，你只能多做一些工作了。如果按照他们之前的思路，这项目必死无疑！”齐格非常肯定的说。
“这么严重？”谢国明明显不是很相信。
“可能更严重。我刚才还只是针对产品本身说的。要是加上营销的风险，失败的几率更大！”齐格道。
“营销的风险？”刘景源疑惑的问。
“嗯。”齐格吞下口中的东西，“你们听说过社会心理学吗？”
刘景源摇了摇头。
齐格扭头看着他：“营销，其实更多层面是心理学的范畴。消费心理、投资心理、决策心理、大众审美等等，都在这个范畴内。销售过程，其实并不是摆事实讲道理说服客户的过程，而是让客户找到认同感的问题。这不是你罗列项目优势特点就能达到目的的。”
“比如呢？”刘景源问道。
齐格：“这样吧，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一些高端项目的售楼部很少在公路边或者很显眼的位置？”
“这……”刘景源傻眼了。这种项目越来越多，他见过好几个，但并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齐格尽量用浅显的语言告诉他：“告诉你吧，有两个方面面的原因：一个是让客户先感受一下体验区，这叫先入为主，目的就是先让客户对项目的生活场景有一个直观的感受，也为接下来的销售工作做一个良好的铺垫。其次呢，是故意营造一种必须经过一定的过程才能得到的氛围，也就是潜意识的告诉客户，这不是大路货，要买房，要先付出你的诚意。当然，还有一个附加的好处是，杜绝了一些不是诚意客户的参观，减少置业顾问的不必要的工作。”
谢国明问：“那为什么有些售楼部的置业顾问并不热情呢？这段时间，我看过几个售楼部，我发现，现场咨询的客户数量并不大，但我走进去，那些置业顾问竟然都不大愿意搭理我。”
齐格解释道：“这可能也是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是他们一眼就看出你不是真实的客户。真实客户的反应，在经过专业培训的置业顾问眼里是很明显的。比如，你进入售楼部之后，眼光并不是在沙盘上，而是盯着装修啊还有那些那孩儿身上啊，这基本上就可以排除你真实客户的身份。”
谢国明服气了：“另一个原因呢？”
齐格说：“那就是故意为之。”
刘景源不相信的看着齐格：“故意冷落客户？”
齐格问道：“你们知道时装发布会的T台上为什么那些模特儿都那么高冷吗？”
刘景源和谢国明都盯着他。
齐格接着道：“那就是故意为之。因为，这样就传递了一个信息，这东西，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得到的。任何人都不愿意做一个别人看不大起的普通人吧？这就是利用了人们普遍的逆反心理。模特儿越冷，就越突出时装的高贵。在售楼部也是一样的。”
两人都愣了。不由沉思起来。
小青看了一会齐格，然后又扫了一眼那两人，眼里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她放下碗筷，道：“格格，我吃好了。”
齐格知道她的意思，也说道：“我也吃好了。”然后对刘景源和谢国明道，“两位，今天才从重庆回来，有些累了，想早走一步。两位慢用。”
也不等两人表示，齐格站起身来，为小青披上外套，然后抓起自己的外套，向二人拱拱手，便要往外走。
刘景源反应过来，也站起身：“那好吧，我和谢总还坐一会。”
谢国明也站起来，道：“招待不周，希望齐哥和嫂子不要见怪。”
齐哥再次拱拱手：“言重了。多谢了！”说完，牵着小青的手便往外走去。
上车之后，小青笑道：“他们应该很失望吧？”
齐哥为他系好安全带，说：“这项目我很不看好。他们事先不问问我，有了问题才想起让我来解决，这本来就让我不高兴。要不是老刘多多少少因为我的原因损失了一笔，我还真的不想和他们说这些。”
“我能看出来，你很不耐烦。那两人应该各怀心思，你不介入也好。”小青道，“百分之十五的干股哦。哈哈。”
齐格也笑了：“其实还真不是因为钱的问题。实话告诉你，之前我还真想介入的。但是，那时我的期望值是不低于二十。”
“因为我放弃了？”
“不完全是。”齐格有些黯然道，“我不喜欢这种方式。”
“我也感觉，他们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懂。”小青咯咯笑了起来，“我说，你是不是对我用了花招儿？老实交代！”
“我用什么花招啊？”齐格叫苦道，“天地良心啊！”
“哼哼！我咋感觉我上当了呢？套路啊！套路啊！”
“呵呵！现在才发现？晚了！上了贼船，你以为很轻易就能下船？”
“哼！我还不下船了。赖你一辈子！”
“求之不得啊！”齐格大笑道，“苍天待我不薄啊！”
“少得意了。你还要努力挣钱养我。刚才你可以拒绝了一笔大生意哦。”
齐格顿了一下：“青青，老实给你说，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是不是还要在这个行业混下去。”
小青疑惑的问：“为什么这样想？”
“很累。不是身体累，是心累。你大概也知道，搞房地产开发的，大多发家于底层，本身修养学识都很有限，这些我能理解，也能接受。但是经常附庸风雅这我就很难接受了。更有甚者，本身没有文化，却大谈文化。说什么文化包装、文化营销……看着都恶心。”齐格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这些，这个时候有点倒苦水的感觉。
“你不想应付这些？”
“嗯。这还不是最恶心的。最恶心的是，他们底下总有一些人，惯于溜须拍马，见风使舵。也不管自己知不知道或者对与错，反正老板说的就是对的。一个管工程的，来和你探讨销售卖点；一个做财务的，来和你说平面设计好不好。我的天……”
“我不知道。如果你不想干就别干吧。不想你受这种罪。”小青能够体谅，换做是她也很难接受。
“我这次陪你到处走走，也想趁机思考一下我今后的路。当然，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我还是会继续这个职业。再赚点钱再想其他的。”
“可以。不过，格格，你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尽量不要将我作为主要因素。我害怕，你到时候会怨我。”小青咬着嘴唇道。
“放心吧青青，我不至于那么不成熟。”齐格发动车，“带你去看看这个城市的夜景。”
“真的？”小青高兴起来。
“嗯嗯，我也想暂时和这个城市告别。”